時間: 2021-10-18 10:38
來源: 綠谷工作室
作者: 谷林
多次與村民交涉無果,眼看著南水北調輸水管線的東干渠即將閉環,張恒利急得四處找外援。
最早成立的北京市項目工作組,隨著汪光燾調任建設部以及后續人員和項目的各種變遷,尤其在安菱聯合體退出后,十廠這個曾經的“折子工程”也很少有人去主動關注和協調。
汪光燾2001年11月調任建設部黨組書記,一月后任建設部部長。2002年底,建設部發布了《關于加快市政公用行業市場化進程的意見》(建城2002 272號),開啟了中國市政六項特許經營的PPP大改革,重塑了市場格局,整體提升了中國的環保產業和公共服務的效率,但同時也讓十廠項目因此缺乏了支持力度而進入漫長的拖延期,對于市場公用行業來說,這或許是收之桑榆,但對于市場項目來說,則可謂失之東隅。
在張恒利各種奔波后的幾個月,北京市政府和朝陽區的相關領導干部也為管道問題開了一次次的協調會,但推進效果并不如人意。而另一邊,廠內設施建設的速度大大放緩,一些設施也有了銹蝕的跡象。
那時,國內正掀起PPP(特許經營階段)的建設熱潮。實在著急的張恒利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接受了央視《朝聞天下》的采訪。那期節目的主題是《冷暖PPP》,而張恒利講述的就是其中的《冷!北京第十水廠PPP的不同命運》。節目在2005年11月13日播出后,果然得到了廣泛的關注。朋友為他擔心,后來回想起來,他也有些后怕。但那時,他覺得自己說的都是實話,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在項目實施之初,十廠配套的污水排放管道已經修好。但十幾年過去,當年的污水管道與市政主污水管之間空了一截;想找當初的圖紙設計及施工人員,發現幾乎悉數退休了;甲方換了四五回,時間及變動帶來的管理成本,比尋常項目多出幾千萬。原本定于2015年3月竣工,95%的主體設施已完工,但因為水遲遲無法引過來,導致20億的資產在曬太陽,僅僅因此“浪費”的財務成本就是天文數字。
數年之后,不少當年的參與者仍難掩對那次發聲的感慨:“那時我們這些項目的參與者都不知還有什么辦法了,電視臺報出來,真得幫了項目的大忙!”
隨后,項目再次得到北京市領導的重視,被進行了特別批示。依靠這一批示,項目才得以協調接下來的施工地塊移交、施工許可證等各個環節的手續。
因為前述描述的投資增加,一路走來的十廠欠下了一大筆債。增資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但因水價未定,有部分股東不愿增資。
張恒利只能死磕。2017年10月到2018年末,他一直在為增資事宜奔波——各種奔波協調幾家股東開會,去找更強大的支援,同時不斷溝通水價和調試工作的進度。2018年末,十廠終于完成了第十二次增資和借款,項目的資金缺口基本補齊。
2018年期間,北京自來水集團進廠進行調試運營。2019年12月31日,項目建設調試正式完成。張恒利、張彌等人也便一起離開,項目交由北京自來水集團運營團隊進行后期運營。
這時的張彌已經退休。2008年進入項目之初,公司原本希望她能在項目建成后帶領運營團隊一起經營,不曾想還沒等到那一天,十年就過去了,她也到了退休年齡。為保證項目的連續性,她在退休后被返聘回項目,繼續參與善后工作,直到放心地交付運營。
“的確沒想到,也真得不容易。”回想起來,張彌感覺這個項目的每個環節都是以年計算,每一個階段都很長。如果沒有大家的堅持和執著,項目或許就要黃了。
06 項目已經投產 水價問題仍在等待確定
現在,項目雖然投產了,但十廠的水價還沒最終確定。
按薛濤的介紹,從成都第六自來水廠和十廠項目的招標時間來看,都屬于我國PPP發展的第一階段。這個階段重在招商,主要吸引外資參與,此階段的一個行業特點就是自來水和污水都采用單廠BOT模式。但到2000年代中期之后,大家逐漸發現這種單廠BOT模式更適合污水項目,供水項目則更適合采取廠網一體化模式。
如前文所述,隨著市場發展,公用事業行業的項目邊界條件和背景的變化,以及各方對項目的原有預期的變化,都會制約項目的順利推進。如進程延遲,無論對于“社會資本”類企業,還是政府來說,都會遭受損失——比如之前的財務和人力投入無法回收,成本增加,甚至導致雙方無法遵守之前的協議約定。而十廠項目,恰好經歷了這些。
對于當年的參與者來說,項目從開始至今已經超過20年,能按BOT模式走到現在,與三家股東的合作與堅持分不開,當年如果只有金州一家,肯定堅持不下來。這么長時間,也曾看到一些媒體追問,誰是誰非,其實都不重要了,甚至項目已經逐步丟失了PPP和特許經營的基本特征了。但是,作為參與者,對于他們付出的多年的努力而言,最重要的是看到現在項目終于步入了正軌。
一路看過來,十廠項目從國際招標到投資人換手,再到北京用水量下降,和最根本的水源問題——南水北調水不進京,北京市輸送南水北調水的管線沒有建成,十廠就不可能順利推進。等到2015年郭公莊水廠一期通水時,十廠才算徹底擺脫水源問題的枷鎖,但距離立項,已經過去了17年;距離北控-金州聯合體接手項目都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而時間拖得越久,越沒人愿意管。越沒人愿意管,就越拖的時間久,成為惡性循環和包袱工程,沒人愿意為歷史承擔更多責任,這也是十廠項目延期這么久的一個原因。而因為項目本身采用了市場化的模式,這樣的拖延,對于社會資本而言,則成為難以承受之重。
比如水價問題,其實從金州接手項目簽特許經營時就存在爭議,中間企業也一直與政府溝通協調。2010年政府曾聘請機構,核算過水價。2017年6月,水廠建設差不多的時候,企業又與重啟水價溝通,2018、2019年一直與北京水務局推動著這件事情。但至今,事情還沒有最終確定。
在參與者看來,水務局雖然也很盡心,但它們部門的力量太小了。政府部門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PPP包括BOT專業性比較強,政府應該組建一個專門的機構,對口管理與對接可能會比較好,尤其像他們有很長歷史的項目,或需要有更高的政府部門來進行統籌與協調。必須設計好落地細節!很多政策,單獨從一個部門來看,或許沒有問題,但多個部門綜合起來看,會發現一些政策之間存在著矛盾,對政策理解口徑也不同。
編輯: 李丹
E20環境平臺合伙人 綠谷工作室主筆